□徐宁
老钱是一个非常讲究合理性的人。
关于合理性,老钱认为,应该是个人或团体的行为符合自然、科学和伦理道德。举个例子,如果由上海、广东向山西、内蒙古运送煤炭、或由后两个地方向南方供水等,就是不合理的。如果有一大一小两匹马和一大一小两辆车,大马拉大车、小马拉小车就是合理的,反之就是不合理的。
人要提高行为结果,一定要坚持有用的行为原则,比如人要到某地,在没有障碍的前提下,两点间直线最合理,如果走了S型轨迹就是不合理的。这是人类本能,刚会走路的婴儿天生就会。还有,人若把某物从甲地移动到乙地,比如把饭菜从厨房拿到餐桌上,应同时利用两只手、而不是一只手。不仅两手并用,而且每个单手都用到极限。这就叫满负荷。这方面的典范是四川人的茶道——小二哥上茶碗时往往一个胳膊搂一摞,而不是两手捧着一个。
还有时间的穿插。比如,想做一顿打卤面,时间利用最佳程序是:先烧一锅水,冷水烧开大约10-20分钟。利用这段时间,洗菜切菜做卤,等到打卤熟了,水也开了,正好下面。这就是统筹学在日常生活中的运用。长途旅行,往往大量时间用在乘坐交通工具上,闲着也是闲着,不如带点活计干,织个毛衣、刺个十字什么的,假如这些都不会,可以带几斤花生剥皮。如果从北京前往广州,即使坐高铁,估计剥出三五斤花生米没问题。
还要最大极限做到物尽其用。老钱如厕,首先看看存没存废水,如没有,他会先憋着,然后按程序先用洗衣机洗衣,废水用来擦地板,最后用二次废水冲便池。为了坚持这个程序,几次差点没拉裤子。
总之,老钱是个特别讲究合理化的人,有时尽管做一件小事,虽然只需几秒钟,但在没有找到合理化程序之前,他会用几分钟到数十分钟时间来长考。
老钱这年60岁,已退,老婆不久前病逝,亲戚和朋友们一直想给他操持个续弦。这不,赶一块了,一下就给介绍了俩,一个63岁,一个48岁。
老钱现在遇到一个最具有探讨意义的严重问题:配偶双方谁大才是合理的。
老钱先从男女生理成熟方面寻源:一般女孩14岁进入青春期,而男子则16岁才进入。从这个角度说,最佳配偶应该是女大男小姐弟配,差距在两岁为好。老钱又从人类平均寿命找论据。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,发达国家或落后国家,无一例外是女性寿命长于男性。据世界卫生组织公布的最新资料,2015年全球男女平均寿命为男性68岁,女性73岁;中国男性74岁,女性77岁。老钱认为,夫妻最好的结局是同步死亡,如果按照这个原则,以女性长男性3岁左右最为合适。从中国古文化传承看,很早年代就有“女大三抱金砖”“女大五赛老母”的说法,不仅符合生命规律,也包含了和谐相处的真谛。
但为什么实际相配的大多男大女小呢?老钱认为应该从原始社会和私有制产生方面寻找原因。在生产方式及其落后的古代,主要靠体力劳动,身体强壮有力气是女性挑选男性的首选。岁数相对大一些,自然能达到这个要求。当然这里面也与进入父系社会、男权主义起作用有关。到了私有制阶段,婚姻又受金钱和财富支配。
但从自然规律和生理要求方面论,不管是动物或人类,都有吃鲜啃嫩的心理,这就是不管男女,在进入中年以后都有追求对方小于自己的要求。老钱认为,男大女小、甚至小很多,是一种不合理的婚姻习惯,如果每个年龄段的都这么结合,将会导致老龄妇女过剩、有些人要面临再婚丈夫再次先死、再次嫁人的状况,又会导致年轻男人找不到配偶的现象。改变这一状况,就是提倡和推行女大男小的婚姻模式。
但老钱心里还是对那个岁数小的充满了喜欢和渴望。看来,找小的也具有合理性。由此感悟,如果对立的两个论点都具有合理性,这就叫悖论。在实际生活中,我们在许多问题和观点上,都处在悖论当中。
老钱考虑了一个星期,也没下定最后的决心和谁见面。
老钱决定把机会留给命运。他用一枚硬币做赌具,像足球比赛猜边一样掷之,结果得到了大面。
他向介绍大女人的朋友表态要求见面,那人说:“你迟迟不给人家信,已经另见别人了。”听到这个结果,老钱甚至有些幸灾乐祸,因为他可以娶小岁数的了,好像是合理化之后的无奈选择,有些心安理得的感觉。
和那个岁数小的见了面,忍不住讲了自己的观点,女人说:“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。照你这理论,我该找个比我小的——拜拜了您哪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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