丝瓜凉棚
2016-07-15 10:22:10| 分类：
文学天地*散文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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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孙爱勋
每年春天,母亲都要在院子周围种下一圈丝瓜,夏天的时候,这些丝瓜就顺着母亲用木棍树枝搭建的架子爬上来,穿过阳光,四下铺展,像一片鲜活的绿毯,碧绿葱茏,蓊蓊郁郁,生机盎然。
这是一处朴素优雅,诗意闲适的丝瓜凉棚。
父亲下地回来,泡一杯茶,坐在凉棚底下,摇着芭蕉扇,听收音机里温婉优美的戏曲。母亲站在父亲身边,微仰着脸,端详着一个个垂挂在凉棚下的丝瓜,它们丰满的身段略显笨拙,泛着碧绿的莹莹的光泽。母亲趋前,伸手摘下一根,转脸问父亲:“炒蛋还是做汤?”父亲吹吹茶,小抿一口,抬起头说:“一个蛋炒丝瓜,一个虾米丝瓜汤。”母亲笑笑,又摘下一根丝瓜,转身回了厨房。
一会工夫,一菜一汤端上餐桌,袅袅地飘着丝瓜的清香,浑厚而纯净,像在夏天的背影里,触摸到了乡村的肌肤。
有朋友来,坐在凉棚下面品茶,仰脸看到上搭下挂的丝瓜,啧啧赞赏,说母亲真会持家,搭这么一个凉棚,不仅能享受一夏天的碧绿清凉,还有一夏天的纯绿色的美味。父亲就呵呵笑,笑着笑着,突然来了灵感,很诗意地说,这丝瓜凉棚,是夏季里一帧清凉而生动的剪影。
朋友离开时,父亲会送他一书包丝瓜,并嘱咐说:“回家吃好了,再回来摘。”朋友也不推让,握着父亲的手说谢谢。
夏日午休,孩子就把蓑衣抱出来,铺在凉棚下面,枕着花布小枕头,认真地数瓜棚上面的丝瓜,一二三四五……突然,一只蝴蝶悄悄飞过来,在枝叶间翩翩起舞,一会儿,栖息在丝瓜黄色的花朵上,那花朵金黄洁净,飘逸着丝丝缕缕的馨香。
孩子没了睡意,蹑手蹑脚走过去,看到蝴蝶在凉棚上面灼灼的阳光里,轻盈地扇动着翅膀,像漂浮在绿色海洋里的一叶扁舟,生动了一个季节的寂寞。
孩子透过亮亮的缝隙看着,突然跳个高儿,没能够到,蝴蝶像一只裹着霓裳羽衣的风筝,穿过那片绿叶,袅袅婷婷地飞走了。
孩子回到蓑衣上,再次一根又一根地数瓜棚上面的丝瓜,悠闲的白云,炫目的阳光,在密密匝匝的碧叶黄花的缝隙里轻轻盈盈地晃,晃着晃着,孩子睡着了,睡梦里,他骑在蝴蝶身上,扯起一片白云,在星星间飞呀飞。
晚上,风轻云淡,月色妩媚,凉棚底下,筛下斑斑点点的月光,很像散落一地的纯净透明的珍珠,媚眼盈盈,散发着灵魂的清香。
凉棚上面是优雅的丝瓜花,淡泊如水,温润如玉,在微风里摇曳着丝丝缕缕的芬芳。这时,一家人围坐在绿色的风景里,沐浴着淡淡的爽爽的凉意,听父亲讲那些远去了的故事,父亲的故事真多,多得永远也讲不完。
到了深秋,凉棚褪去了蓬勃的绿意,呈现出了成熟抑或苍老的黄褐色的斑驳,而那些没有吃完的丝瓜,已被时间脱去了光泽,浑身尽是深浅不一的沟壑。母亲把这些丝瓜扒开,取出种子和丝络,放到里间的柜子里,丝络可以用来擦洗餐具或者做澡巾,种子呢,来年又是一大片葳蕤茂盛的丝瓜凉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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