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王春玲
小时候在乡下,比较大的村子正月里都要组织些娱乐活动,有踩高跷、跑旱船、耍龙灯、舞狮子等等,在这些娱乐活动里,我最喜欢的就是跑旱船了。
旱船不是真船,而是用两片薄板锯成船形,再以竹木扎成,外面蒙上彩布,在船篷的顶端,还要挂上红绸、彩灯、纸花之类的装饰品,把旱船装饰得鲜艳夺目。
跑旱船的多是年轻漂亮的姑娘媳妇,她们“坐”在船中间,手里拿着桨,做划行的姿势,一面跑,一面唱些地方小调,边歌边舞。跑旱船的在跑的时候往往是走快速碎步,这样能使船身保持平稳的状态前进,犹如在水面上漂动的船那样,颇为形象地塑造出水面行船的情景。同时,还另有一男子扮成“艄公”搭档着表演,他多半扮成涂着白鼻子的丑角,以各种滑稽的动作来逗乐观众。旱船往往有三到五艘,由一个“艄公”引领着前进,要跑出各种平时训练好的套路,像“里荷花”、“外荷花”、“背纤”、“放纤”、“老龙卧沙滩”、“左右散花”等队形变化。当然这些只有内行人才能看得出,对于一般看热闹的观众只是觉得起伏波动、生动活泼。
跑旱船的还要边跑边唱船歌,多以唱历史、劝世为人、民间小调为主,如《劝女为人在世上》、《百岁歌》、《小郎下四川》等各种船歌,其中一首广为流传的船歌唱的是旱船的起源。歌中唱到:“何仙姑坐花船,铁拐李来撑船。曹国舅打起云牙板,张果老头来坐船。汉钟离打大锣,手中的宝扇当锣面。吕洞宾打小锣,手中宝剑当锣钎。兰采荷的花篮掂着做凉铲,韩湘子玉笛小锣打得欢。蟠桃大会上花船玩得神仙个个乐开怀。八仙蟠桃会上玩了未尽兴,跟王母借了花船要到凡间玩一玩,王母要八仙正月初二借了二月初二还。”从此,每年正月凡间就有了跑旱船的,但是并没人真正跑到二月二,过完元宵节就要等到明年了。
每年元宵节的时候,各村的旱船、高跷、狮子、龙灯等混编成队,同时演出,做最后的狂欢。跑旱船的往往是在队伍的最后,别的娱乐配的是喧天的锣鼓,跑旱船的也有锣、鼓、钹等打击乐器,但往往敲打的并不太激烈,还会加上两支唢呐伴奏,气氛热烈欢庆又不失悠扬,这大概也是我喜欢跑旱船的缘由吧?
今天,很多流传多年的乡间娱乐都消失了,我的家乡已经没有人跑旱船。在这灯火辉煌的都市里,我又想起了那摇曳多姿的旱船,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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