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王敬礼
莫言写的《红高粱》让高密红遍了全世界,同时也勾起了老一辈人对种植高粱的回忆。那时不仅高密种高粱,整个长江以北,东北三省都种,而且种植的年代久远,高粱不仅是祖祖辈辈生活的主粮,而且是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农作物,可以说高粱与老百姓有着很深的情缘。
高粱每年清明时播种,开始是摇曳在春风中的幼苗,初夏时节,几场雨下过,高粱会迅速拔高到两米多,把一个个村庄淹没在青纱帐中,放眼望去,满坡葱绿,一阵凉风吹过,便听到沙沙声响,一株株高粱像妙龄少女,美丽中略带羞涩。微风过处,舒袖洒脱,舞姿翩翩,令人惊艳。高粱地一片接着一片,这村看不见那村。记得那时上学、走亲戚,穿过一望无边的高粱地,心里不免有些害怕,听老人们讲,高粱地一直连接到南部山区,山上的“马虎”(狼)就会从山上下来觅食,我的老家村东有一条路叫马虎道,据说曾经有人在此处见过“马虎”,相传村里还有一位老人叫马虎剩,他被“马虎”咬过,但幸运的是没有咬死。
每年农历六月,高粱开始抽穗,但见一个个硕大的高粱穗顶在高粱杆上,开始是黄白色,逐渐变成绿色,随即开花结籽。最好看的是晒红米的时刻,满坡高粱火红一片,像一张张漂亮的笑脸高悬在空中,甚是美观,所以高粱又叫红高粱。
到了秋天高粱逐渐进入成熟、收割期。村民们便开始忙着割高粱,收高粱米了。先用镰刀把一棵棵高粱杆割倒,放到地上,用割穗刀子把高粱穗割下,打成捆,运往场院,进行晾晒,脱粒,入仓。
种植高粱也不容易,春天出苗后要多次间苗,拔除杂草和弱苗,并多次锄禾,特别是天热时,在茂密的高粱地里锄地,汗水会湿透全身,高粱叶像刀子一样划着皮肤,使人疼痛难忍,还有很多咬人的小虫,使人奇痒,但祖祖辈辈的村民们都这样艰辛地劳作,希望有一个好的收成。
高粱地里也有很多好玩的,到里面割草挖野菜,经常碰到野兔、小鸟、青蛙、蚂蚱等。高粱杆如果被风刮断,或刮掉了穗头,就变成了甜棒,割下来带回家,可同小伙伴们一起分享它的甜味。还有各种“谷霉”,也很好吃,“迷人”是最好吃的一种“谷霉”,外观雪白洁净,像一个小人,吃起来香甜可口。它是在成长过程中,受到了一种菌类的侵袭,整个高粱穗没有开花结籽,而是长成了一个“谷霉”。那时我们经常结伙去高粱地里玩,经常得到意外的收获,为我们的童年增添了很多乐趣。
高粱有多种吃法,在东北三省主要做高粱米饭吃,听说煮熟加凉水后食用,我们这儿主要是磨成面粉,掺上豆面蒸窝窝头吃,特殊节日有特别吃法,清明节做高粱米饭吃,腊八日做高粱粥喝,里面放上黄豆粒,在那饭都吃不饱的日子里,喝一顿高粱粥,是一种奢望,孩子们一口气能喝上几大碗,撑得肚子圆圆的。不管怎样吃,高粱都是解人饥饿的佳品。直到上世纪六十年代,人们才改种产量更高的地瓜,从此,高粱逐渐淡出了人们的视线,取而代之的是高产小麦、玉米等。
记忆中的高粱,不仅解决了老百姓的吃饭问题,满足了生活中的一些需要,还美化了环境,丰富了孩子们的童年乐趣,所以千百年来人们对它有着不解的情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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