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冯恩昌
葫芦棚儿
在我心里,久存的一首最好的诗,最美的一幅画,就是俺家小院里那架葫芦棚。它是一朵彩色的云,它是一台往昔农家娶亲的花轿,它是农家浓郁乡情的亮点。它本来是冷寂的、简陋的,只有四根木杆儿结构而成。可当母亲种的那棵葫芦,叶脉里充满着她的希望,银须儿牵着她的期冀,攀上棚顶,吐出一片绿叶儿,绽开白晶晶的小喇叭花。这小小的葫芦棚,便有了生命的灵魂,使整个小院都神气了起来。
清凉的秋风吹来,黄昏时分降临,葫芦棚的舞台,便拉开了精彩表演的序幕。那绿色的大肚儿蝈蝈出场了,站在那葫芦的银须上,亮起露水珠润过的嗓门,啯啯啯地唱起来了,那蟋蟀等其他秋虫儿,主动合鸣,一起奏响小院乐章。蝈蝈昂头贪唱,触脚踩偏了葫芦须,晃动了坐果不久的小葫芦,扑棱一下从两片绿叶中漏下了棚。正在独酌“黄昏酒”的爷爷,看到了毛绒绒的银色小葫芦,垂挂下来,喜出望外。他心里清楚:“这是我家小院,秋季丰收的征兆!”他“吱”一声,喝上一盅“串香白酒”,磕磕烟锅,又摁上一袋旱烟点燃,眯着眼睛吧嗒吧嗒抽起来,蓝色的烟缕一圈圈升腾,越过了棚架,向着树梢的一弯新月飘去。
百灵鸟巢
故乡的鸟巢,各有其特点。麻雀的巢筑在墙缝间,喜鹊的窝搭在高树桠,黄莺的巢三根马尾吊在高枝上……这鸟巢之姿,代表着鸟儿的向往,实现着它们美好的心愿。有一种叫百灵的小鸟,做得巢圆圆的,令我喜爱,并受到启示和鼓舞。
春天跟爷爷上山干活,走到一个山头上,发现了两只小鸟,褐红色的身子,头上有一朵毛,飞起来十分灵便,叫起来像两个小姑娘,以清凌凌的声音对话。它们老在山头上盘旋,引起了我的注意,我想是不是在不远的地方,有它们孵化幼鸟的巢。我仔细观擦,它们一忽儿潜进草丛,一忽儿飞向远处,有时嘴上噙着一根线。后来我发现,这不是线,是细细的草根。我蹲在一个草墩前,掀起草叶,看见了它们的巢,仔细看来,这巢是鸟儿用衔来的黄色草根,一层层编织而成的,圆圆的只有拳头大小,那细细的草根儿有成百上千,编织得非常精致。百灵鸟选择草墩下筑巢,我想是鸟儿详细考察过的。它们从每年的三月开始,选好地点,飞遍山野,到处寻觅草根,这草根也许是人们春耕春刨出来的,不知飞了多少天多少趟,吃了多少苦,积少成多编织而成的。时逢春季,雨水偏少,孵化时淋不着,巢织密而厚,又在沙土里,潮气不大,适宜幼鸟生长,到大雨之季,小鸟已引飞自立了。
我仔细观察百灵鸟巢之后,深有感慨。这巢是一首韵味不尽的诗,一幅精美的画。它们筑巢的细致,坚忍不拔的精神,令我佩服,在写诗和散文中,值得学习。鸟儿筑巢,这么心细,这么专心致志,我们同鸟儿一样,平心静气,扎扎实实,不骄不躁,认真观察,发现新事物,自会诞生新的感受和灵感,写出好的作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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