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城故事
2016-08-14 10:07:43| 分类：
山水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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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 郑天然
相对于北京来说,济南是座小城。大多数人知道她是因为老舍先生的《济南的冬天》,知道了她的山,山上的雪和冬日的暖阳。在这座温馨的城市里我曾生活了十四年,现在我已离开她,然而她那温暖人心的“故事”却始终萦绕心间。
济南人爱起早,其实也未必真的早,只是我醒得太晚而已,菜市场七点左右人已比较多,大多是来买早饭的。那也不算菜市场,菜啊、肉啊、面食啊、日用品啊、书啊、衣服啊,什么都卖；还有杀鸡的、理发的、烤串儿的,全都集合在市场上。尤其是这市场还在我家门口,可谓方便之极。
到了周末,早市时间会延长,卖早饭的大约九点才走,早市的场景我也就隔几天能见上一次。卖早饭的大都骑三轮车来,后面安个玻璃柜子。还有的带着炉子来现做,比如白吉馍、煎饼果子之类的。煎饼果子是摊一张薄薄的饼,抹上酱,撒上葱花、香菜,再裹上几根油条或一大把馓子,吃起来热乎乎,香喷喷。说到馓子,我在北京没有见到现做的,济南的早市有现场油炸的,大大的一把,细细的馓条,酥、脆、香,泡在豆浆里最好吃了。还有一种叫油旋的早点,看上去像小烧饼,但又不一样,它很小,很酥,上面一层亮亮的油,顶面是一圈一圈的,最后卷成一个小团。我喜欢从中间的小团开始吃,一拽一拽,把一个油旋全拽开,变成一扭一扭的面线,就像削下来却不断的果皮。还有一种早点叫糖糕,用面捏成一个饼,中间空出来,灌进去糖,把口封死,下到油锅中炸成金黄。它和油旋都要用纸包着吃,油、烫。以前都是一元三个,现在该涨价了吧?
在济南,人们早饭喝得最多的有两种:豆腐脑、胡辣汤。豆腐脑北京也有,但不一样,济南的豆腐脑没那么嫩,也不那么咸,味道还不错。在济南喝胡辣汤很豪放,论大碗卖,从不讲“要几块钱的”。胡辣汤装在一个大号的桶里,每天只卖一桶。其实这个桶更像一个特特大号的茶壶,壶身用棉布包着保温,壶嘴比较长,摊主把大碗放在壶嘴下面,用力一抬把手,就是满满的、滚烫的一碗。吃早饭的人直接在摊子边找张桌子,拉个小马扎,喊一声“一碗胡辣汤,两根油条”。麻利的摊主很快就把热乎乎的汤和现炸的油条放在你面前。摊上放着一个纸盒,顾客自己往里扔钱、找钱,摊主放心,钱从来没少过。
吃完油条喝完汤,人们就去上班了。济南城市不大,就算上班也不急,慢悠悠就到单位了。剩下的就是老人了,买菜,沿着环山路走走,时间到了,回家做饭,中午放学的孩子要吃饭。
午饭后,先不急上班,喝一杯茶再说,若住在水边的,还乐意把桌子搬出去。“四面荷花三面柳,一城山色半城湖。”这是大明湖最有名的对联,济南人都知道。说得不错,济南是泉城,水多,三大名胜千佛山、大明湖、趵突泉中两个都是水。而且七十二名泉外,更有不知名的小泉遍布全城,不知从谁家院中就涌出。水边坐着,微风吹着,就是地道的济南人也忘了自己是在北方。午后的太阳暖暖地照着,四周静静地卧着连绵的小山,青石板铺就的路已经斑驳,生了青苔。身旁一弯泉水轻轻流过,静,但不死。水很清,水草泛着,一上一下。几串泉水冒出来,好像珍珠,晶莹剔透,一颗一颗,一串一串,冒到水面,“噗”地破开。水边的垂柳枝条被风吹得微微摇晃,柳条在水面上一点,一点,再一点,点出一圈圈的涟漪。这时听见木门“吱嘎”声响,看过去,灰瓦,白墙,一个小姑娘出来,舀一盆泉水,又回去了。这时你会想这是豪放的北国还是旖旎的江南?都对!所以辛弃疾和李清照都是济南人。
下午下班早,人们不急做饭,歇会儿再说。若是周五,也许会有人去大明湖的船上坐一会儿。黄昏的大明湖已经没有了正午“接天莲叶无穷碧,映日荷花别样红”的鲜艳,人也很少。所有的一切都披上了余辉,湖里的成了金荷,岸上的成了金柳。水波荡漾,泛着金光。一瞬间显得那么辉煌,又那么落寞,美得让人窒息。
晚饭后,济南人不看电视,都出来了。或逛夜市,或散步。夜市就在街两边,东西多且便宜。散步就是三五成群的人们,绕着花坛或楼一圈一圈地走,闲聊着家长里短。也有几家坐在一起说话,旁边孩子在一起打闹。以前我们院里就很热闹,晚上孩子都出来玩,吵吵闹闹,那叫声,高到家了。不光吵,而且时间长,从七八点能持续到十点多。有时玩得忘了时间,父母就会在楼上拉开窗子探出头大喊“xxx,回家了!”现在这群孩子已经长大了,晚上安静多了吧?
小城美得像首诗,名字也美:济水之南；小城故事像首歌谣,唱不腻,讲不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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