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孙爱勋
正月里,正月正,家家户户挂红灯。在家乡,在群山环绕的山坳里,错落有致、鳞次栉比的房子上,都挂起来红彤彤的灯笼,或吊在屋檐下,或挑在门楣上,一排排,一行行,红红火火,喜气洋洋。
一条条街巷热闹起来,寒冷的夜里有了暖暖的色彩。小孩子顺着蜿蜒的小路,快乐地跑来跑去,看谁家的灯笼最亮,谁家的灯笼最大,无数灯盏把烂漫的童心照耀得灿亮。
如果有雪,轻盈的雪花柳絮般飘舞,灯笼的亮光柔柔地照着,温婉娴静,像从柳叶上剪裁下的一段春光。雪花愈发显得空灵纯净,从黑魆魆的天空舞来,舒展广袖,像童话里的精灵,斜倚在浣纱女子的鬓角。
附近的亲朋好友过来串门,站在灯笼底下,拍打着身上的雪沫子,自言自语一句:“八月十五云遮月,正月十五雪打灯,好年景呢。”然后,咚咚地敲响大门,里面有人喊:“谁呀?”接着大门开了,院子里一溜大红灯笼,朦朦胧胧,透着些浪漫的妩媚,难怪古人借着正月十五观灯的机会,偷偷摸摸地谈情说爱,这种醉眼乜斜的氛围,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缠绵悱恻,柔情依偎。
客人进屋,跺跺脚,一些沾着泥土的雪沫子落下来,在灯光下烁烁地闪着亮光。屋子里也有灯笼,红纸扎制,一排排吊在半空,拖着长长的大红穗头,簇新鲜亮,热烈奔放,像我们红红火火的日子,美满幸福,和谐快乐。
古代的灯笼,大都用竹子和纸制作而成,上面绘有象征吉祥如意的图画,种类也多,好看又好玩。发展到现在,技术上虽然有了大的改进,但却缺少了厚重的朴拙和深邃的文化底蕴。多数的灯笼都是在铁丝骨架上罩一层红布,里面吊一盏小功率灯泡。有商家别出心裁,在灯笼上印上某某酒或某某公司,在温馨喜庆的氛围里,把自己的产品力推一把。
平时夜里,到亲朋好友那里串个门,怀里都要揣个手电筒,在逼仄的小巷里来来回回地照,生怕路上不小心,撞在谁家门框上。正月里,大街小巷全是红彤彤的灯笼,整个村子像一双无眠的眼睛,整夜都是亮着的,且亮得美丽,亮得写满了诗情画意,不管去到哪里,脚步轻快,满眼都是宁静的欢喜,淡淡的诗意。
在乡下观灯,虽然略显单调,但也别有韵味,这种韵味里,有着大地静谧的铺展,有着窗下灯影里的一帘幽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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