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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孙爱勋
在镇上租住的房子隔壁,新来了家邻居,姓刘,男的在供销社上班,女的在医院里打杂,他们有两个孩子,正上小学,四口之家,其乐融融。
上下班的时候碰见,相互笑笑,打个招呼,然后各奔东西,去忙自己的事情,日久天长,渐渐相互熟络起来,节假日或星期天没事的时候,他会喊我去他们家品茶。
他们家有个宽阔的院子,栽满了丝瓜、葡萄、扁豆等菜蔬,浓荫铺地,绿意盎然。
我们坐在忽明忽暗的光影里,一边喝茶,一边聊天,聊我们走过的坎坎坷坷的路,聊人群里琐琐碎碎的故事。
很快到了中秋节,因离家较远,就断了回家的念想,留在单位里值班,傍晚的时候,老刘派大女儿来喊我,说今晚一块到他们家过节,我也没推辞,提溜着两瓶酒就过去了。
老刘已经在丝瓜架下摆好了桌子,茶壶里冒着袅袅的热气,我跟老刘打了个招呼,寒暄几句,就坐到马扎上品茶。
老刘的妻子心灵手巧,厨艺十分了得,不大一会儿工夫,荤素搭配,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满了桌子,丝丝缕缕的清香,在晚风中恣意飘游,勾得我垂涎欲滴。
老刘打开瓶盖,浓浓的酒香飘出来,如盈盈秋水。他把杯子放在我面前,笑笑说:“咱定个指标,八杯怎么样?”
这时东边的月亮升起来,挑在白杨树枝头,圆圆的,泛着淡淡的红晕,好像也被这酒香弄醉了,正步履蹒跚走出家门,在一片蔚蓝里轻舒广袖。暗淡的光影里,老刘举起杯子,轻轻碰一下:“干杯!”淡雅的绵柔的醇香在唇齿间缭绕,幽幽余香穿透五脏六腑。
月亮渐渐明亮起来,干净而皎洁,在丝瓜架的缝隙里,筛下斑斑点点的亮光,风移影动,像一帧生动的剪影,书写着空灵婉转的神韵。
老刘的媳妇我喊嫂子,待人热情似火,她做好饭菜,也围坐在饭桌前拉呱儿,她见我吃得少,一个劲儿往我碗里夹菜,说一定要吃好,走一块儿就像一家人,不要客气。这真让我有种回到家的感觉,亲切祥和,温馨温暖。
我跟老刘推杯换盏,一会儿就有了薄薄的醉意,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,皎洁白亮,清辉飞扬,没有一丝一缕的云翳遮掩,月亮更像洗掉尘埃的花朵,素雅里透着淡淡的芬芳,让人都想靠过去,轻轻吻一下,看月亮洒落一地的缠绵和柔情。
又有几杯酒下肚,这次有点醉意朦胧了,起身告辞,老刘执意要送我,我说:“送啥呢?隔壁,近便。”
走出院子,月光铺地,明晃晃的,向着远方伸展,一些不知名字的小虫子,断断续续地叫,声音尖细清脆,好像从很遥远的地方飘来,纯净而空灵,流淌着小溪经过空谷的清音。
这个中秋节过得温暖而愉快,没有“独在异乡为异客”的孤独苍凉,也没有“举杯邀明月”的落寞,有的,是老刘一家人给予的家的和谐而温暖的感觉,以及拖在身后的醉歪歪的影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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